“上班开心么?”
“完全不。”
“也是,我都好久没见过你开心的样子了。”
我也是,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开怀大笑的模样了,想不起来该如何去笑了。一切事物都已司空见惯,每一天都是不断重复的闹剧,不知什么是有趣的,不知什么是有意义的。
我看了眼驾驶位专心开车的姐姐,对于她的明知故问,我擅自认为是她主动找话题跟我聊天,那么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才对。如果我理解错了的话,那也无所谓。
“世姐你不也打过工么?”我想想,“干过服务员来着?”
“啊~那个啊,”她露出尖酸的笑意,“说是服务员其实也没多少活,主要还是靠你姐我的美貌,在前台吸引顾客。”
“开心么?”
“你要说干这么点活就能赚到钱,那我肯定是开心点,”恰好停在一个红绿灯口,她一只手离开方向盘,用手指反复点碰着自己嘴唇,“但是想起被店长呼来喝去的样子还是挺恶心的,明明都是我作为门面替他吸引顾客,都不知道被多少个**要微信了,应付他们也不给我多加钱,真该死啊。”
想起一些奶茶店,确实都是些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做服务员。帅哥美女很够促进别人消费,他们肯定是打着这样的念头。
事实上自己也有类似的例子,在我读小学的时候,不知是谁传出去我有个美女姐姐,而姐姐那边的学校也得知她有个弟弟。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同学以及一些高年级男生请客,说以后罩着我,还叫我小舅子。
“干嘛不说话了,”她说,“又在想什么游戏的事是吧,比起听你姐臭美,还是游戏更有趣,嗯?是不是这么想。”
她又无端撒泼了起来,虽然知道她没真生气就是了。
“没,世姐你确实很漂亮。”
漂亮与否有无一个标准答案,像是鼻子应该挺到什么角度,眼睛间距要精准到多少毫米,五官的比例,脸型之类的。我知道其他人肯定也没有什么精确的标准,说到底漂亮就是自己看着舒服的脸蛋而已,是生理上欣赏美丽之物的心旷神怡。
按这样想,我的姐姐和妈妈的脸是我看得最舒服的,所以她俩一定都很漂亮。
“被你夸漂亮,”她的表情在一瞬间五味杂陈,“怪不是滋味的。”
“我夸人很奇怪么?”
“不是,我是说以前…”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她转头看向我,“以前的事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避而不谈?”
“指什么?”
对于过往,有些事我的确早已遗忘,也有些事我的确不愿提起。
“就是咱俩读同一所寄宿学校那时…”她的脸色变得难看,“算了,还是不提好了。”
我不喜欢看见她难过的表情,自幼就是,可无奈这世界又有那么多让人难过的事情,我能为她做到的事又屈指可数。
“寄宿学校么…”
那是我们老家附近的一个学校,从小学包揽到大学的教学制度,老家的孩子基本都会送到那边读书。我当时因原本带我的亲戚搬家,只能转学,那个时候父亲又正好丢了工作,母亲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无暇安排我,就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了,而那时姐姐已经在那升到了中学部。
“我只记得自己在那读了两年,然后初中考上别的学校去了。”
“就这样么?”姐姐的眼神交杂着多种情感,有着愧疚、惶恐、哀伤、以及幼时那浓浓的关爱。“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么?”
“不好的回忆?”我想了想那个时候的事,是有一件,“我只记得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诶…”她看起来不太相信,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转回头继续开车看路了,而后喃喃道,“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我总是在感叹血亲这一社会关系,明明性格如此迥异,观念各不相同,彼此的身份也并不和谐,有时候还各怀鬼胎,但不论是温柔的相拥还是残忍的伤害,我们都被血的羁绊紧紧牵在一起,不论你有多讨厌一个人,又或是多喜爱一个人,最终都会以某种奇怪的方式传达给对方。
“我们去哪吃,怎么开这么久。”
“去人民广场哦。”
“为啥。”
“那边的电影票便宜。”
我都不知道我们要去看电影。自从姐姐现我不管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后,关于我的事基本都会忽略我的意见了。不过我确实啥事都会答应,所以也没啥区别。
小憩了一会儿后,便到了人民广场,居然叫那广场那自然是个广场,离我们家常去的步行街也就隔了几条街,所以依然是在闹市区。
要说不同也有很大不同,就是这边周围都是些老建筑,没啥高楼,店铺也都是饭店菜馆大排档,店铺门面上的牌匾也是那些大红大绿、土的掉渣的类型。而广场更是一堆地摊货和小吃推车,地摊货卖的东西太过丰富,不好一一归类,而小吃应该都是些省内的特色风味,没怎么吃过省外小吃所以也不是很了解。
总之,如你所见,是个很接地气的娱乐场所。这里年轻人明显少了,中年人以及他们的家庭则在此居多。浓妆艳抹,在广场跳舞的大爷大妈;舞枪弄剑,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子孙满堂,在树下相谈的大爷大妈…总之就是很多大爷大妈。
“吃什么?”
“先去电影院,”她打开了手机导航,“还有十几分钟就进场了。”
“看完至少两小时了,你不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