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我现在跟你聊天就觉得挺有趣的。”
就像亲戚来家里做客,母亲总会把我叫出来跟人家问个好一样,然后亲戚就会说:哎呀,尝尝又长高了,越来越帅了,在学校肯定一堆人追,已经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吧。
这样以称赞为表象的客套话,我已经听过多少回了,就像约定俗成的固定台词一样,每次都是换个人换个模板说一遍,我知道他们说这话时什么也没想,也知道自己并非像他们说那样优秀,我早已对这种言不对心的称赞感到释然。
可若是受到他人真心的称赞,我反而会茫然。
“干嘛不说话了?”
“在想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她付之一笑,“觉得我话里有话,另有其意?这方面你还是挺像正常人的嘛。”
桃乐丝手臂靠着窗台,用手撑着头,面朝公交车行驶的方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我。
“我没有骗你哦,”她说,“和人边坐车边聊天回家,跟人推心置腹,都好久没过了,跟男生更是第一次。”她转向我,“要觉得荣幸哦,新来的。”
“我会的。”对上她的视线,见到她那淡淡霞光般的微笑。
“幼时玩伴的一句话,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轨迹,还挺有戏剧性的,”她笑着说,“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话,将那个女生设立成如今依旧在你心中有着主导地位,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当初对你的影响而牵动,始终无法释怀,最终遇到了生命中的新人,在相处中慢慢改变,成为新的自己,获得幸福。”
“应该是个不错的剧本吧,”她又补上一句,“以三流小说的标准来讲。”
“那一流小说的结局会怎么写?”
“会写你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
“那听着还是三流小说好。”
她闭眼噗笑起来,保持着笑容,没有出声。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仿佛陷入了永恒。
“我该下车了。”她起身道。
原来,下车的智能提醒已经响过了。到了桃乐丝离去的时间,今天的司机是不是开的太快了,明明我们才刚说上几句。
桃乐丝站在右侧车门,等着车到站。路上有些颠簸,她想牵住头上的拉环,但是够不着,只能就近扶着旁边的栏杆。她瞪了我一眼,似是叫我忘了这一幕。
随着车停下,车门随之而开,桃乐丝下了站。没有道别的话语,只剩下她背影那宽大枣红头。
周围突然变得好安静,除了公交车引擎的轰鸣,再没有别的声响,车上除了我也没有别的客人。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等着汽车到站。
——
回到家中,把书包和校服外套丢到沙上。姐姐去上学了,父母也不在家,因此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我也一如既往,打开电视机,随便切出一个频道,播放着无聊的言情剧,给这个空间造出点动静。
我丢下遥控,往饭桌走去,看着这足以容下七八个人吃饭的圆桌,我才想起来中午是在学校吃的,而冰箱里也没什么囤货。洗碗池的水龙头没有拧紧,每个几秒就有一滴水珠坠落在不锈钢水槽,出金属的蒙响。
我现我的肚子饿了,以前从不这样。总是按时放学,按时离校,按时坐车回家,然后按时吃饭。我的胃像是在抗议我擅自打乱它的生活习惯,开始隐隐作痛。
我于是把刚打开的电视又关上,把刚关上的门又打开。
准备到外面去吃饭。
因为一路上无聊,打开手机刷点视频,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来自不同的人。还有一个好友申请,附言也相当明了。
[我是桃乐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