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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阁>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 第222页(第1页)

第222页(第1页)

  宣焘转念又疑惑,将自己从隆安寺挪到护国寺,真是姓梅的手吗?他人不在京城,怎么可能摸清皇帝的心思,步步都算得准。司天台里有他安排的人尚可恕,连御前,竟也有为他传递消息之人吗?

  这还未入内,朝中禁中,都有了耳目。

  纯臣?宣焘哼笑一声,跷起二郎腿枕臂向禅门椅背一靠,四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呐。

  *

  距洛阳千里之外的西蜀,雪停歇了,风还凄厉。

  西岭雪山下的一处村落,山上树上屋上地上积得深厚的雪沫子乱飞。男人立身茫茫天地间,一领修长及地的白狐裘亦融于天地。

  白狐绒面,却是玄底,若有风掀起裘摆,便卷起一角黑色。

  风动,人不动,不过一许,渡了一头白。

  晶莹的雪屑罥上他眉角睫梢,他东望的视线始终未变,沉敛有金石质的目光,不是轻雪所能压住。

  在看什么呢?看的方向是洛阳吧。洛阳好啊,开阊阖兮临玉堂,俨冕旒兮垂衣裳,天子德合之都,繁华毕于一地。和那上京城一比,这锦官城也成了穷乡僻壤。

  何况西岭雪山一带常年冷寒,再美的景致,看久了也不如琢磨食饱衣暖实在。

  可男子的神情中又并无对繁华的贪恋和向往,寡淡得像一幅调到极淡的山水画,孤身在寒风中凭吊江雪。

  “大人……”一个身披蓑衣的老汉来到男子身后。

  他是这次朝廷抚恤灾户中的一人,很敬重地望着这位既不克扣灾饷还躬身视察的赈灾官,小心搭话道:“大人您不冷吗,此地有甚子风景?”

  男子随意嗯一声,侧目,眼尾凛寒的流光一闪而没。

  这时忽听一个清软的童音喊了声“外公”,老汉操着浓重的乡音对向他跑来的外孙女喊,“冬冷寒天咧,穗穗出来做甚子!”

  却是一招手将小女孩搂到怀里,“快向大人行礼,这是救济了咱们全村的天官大人,快,行礼说谢谢大人。”

  小女孩有些羞涩,不懂得什么天官什么大人,躲在外公怀里睁着好奇的眼睛观察这个浑白同雪的人。

  雪人却转过了身,墨色的里袍一闪而过,慵淡垂下眸子,“你叫遂遂?”

  他霜白的嘴角一点弯,像在笑,又似云上谪君游戏人间的不以为意。

  小女孩望着那双流映着琉璃雪华的眸子惊住了。

  老汉答道,“回大人的话,是咧,穷苦人家贱名好养活,叫个稻穗子,吃得饱。”

  “穗穗,好名字。”

  *

  十一月二十三,大晋天子大婚,奉承先帝遗命,立先帝太傅墨氏公之孙女为后,行册封大典。

  次日,大长公主被延请入嘤鸣宫,受中宫敬茶。

  宫中无太后,皇帝对大长公主敬重有加,故得此殊荣。

  宣明珠没有推辞,她终于见到了让皇帝百般回护的这位墨皇后,但见一身翟衣如朝曜之华的女子人品蕴藉,柳眼梅腮初破冻,好一副婉转风度,可人相貌。

  她一见便喜欢了,喝过她敬的茶,对墨氏道:“皇后叫我一声姑母便是了,我虽做不得什么主,皇帝若欺负了你,你只管与我告状便是。”

  墨氏低颔赧笑。宣明珠见皇帝一脸的春光得意,恨不得当着她的面便去牵皇后的手,深深嗔他一眼,不在这里做没眼色的碍事长辈。

  婉拒了帝后的再三挽留,辞行出来。

  才出殿外,却见丹墀下一个黄门正拦着一个穿四品具服的官员,两人正在推搡。

  天子大婚,三日不朝,按例若无重大事件皆可报内酌办。宣明珠拧了拧眉心,扶婢走去,认出拦人的那个是御前秉,黄福全的干儿徐水生,那官吏却不认得。

  她低斥一声:“此为何地,容得尔等喧哗!何事?”

  “大长公主殿下!”那官吏不等徐公公拦阻便道,“方才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驿信,西岭雪山突雪塌方,赈灾的官队与周遭十几处村落被掩埋!梅大人他……随行的兵役掘雪三日,一直找不着梅大人。”

  宣明珠整个人静了一瞬,好像听不明白他的话。装点在宫殿廊柱间的红绸在她眼前旋动,她噏动嘴唇:“你说什么?”

  第93章旧事白

  徐怀水罚跪在丹墀下,户部侍郎方怀远入了皇后的嘤鸣宫,当着帝后与大长公主的面,将消息又重复了一遍。

  ——梅鹤庭遇雪山崩,搜寻三日人影无踪。

  无论再重复多少遍,这都是事实,不是一句口误或耳误便能侥幸免去的事实。

  “怎会如此?”

  皇帝的燕尔之乐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眉宇间的款洽之色荡然一变转为肃穆。他拂动裼衣的大红袖摆,“加派人手去寻!朕要尔等将梅卿平安找回来,不容有失。”

  宣明珠自方才起,耳中便嗡鸣作响,好几次想端起手边的茶定神,那茶盏却在茶托里喀喀轻颤,如有千斤之重。

  皇帝这一声令下,让她回过神,穆色起身:“陛下,此事全交由我办,我欲向陛下借一人,北衙禁军林故归,可行?”

  她的语气快且明晰,并非请旨商量的意思,而是陈述。皇帝自然说好,好字刚落地,宣明珠即刻敛袂转身。

  缓过最初那口气,她头脑中飞分析当下的情形:西蜀距离上京有千里之遥,来信的时间至少是三天前,而信上说兵丁已寻人三日,那么雪山塌方至少生在六日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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