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忧原想过去看看,但他现在灵脉被封,出行须得洛云彰帮忙,到时少不得要引人注目,不得已放弃了。
不能动用灵气,他便与常人没什么区别,会饿会困,还要洗澡。
戚无忧原本是打算找一处灵泉好生解解乏,但灵泉水大多寒凉,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承担不起。
于是洛云彰出去片刻,带回了一个木桶,将灵泉水注入桶中以灵气温热,戚无忧才除去衣物,入桶沐浴。
醒来之后,戚无忧总是担心“丹炉”作,日夜不得安宁,一被温水包围,浑身瞬间放松下来,连带着脑海中绷紧的弦也变得松弛。
困倦来得突然,没多久,他便靠在桶沿,闭上了眼睛。
渐渐的,水温变凉,屋子里的温度降下来,涌动在身边的水流将他身上的热气带走,他在半梦半醒间,被冻得皱起了眉头。
月明星稀,龙隐宗内灵雾游动。
迷蒙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清风拂来,有人走到他身后,手在浴桶边按了一会儿,桶中的冷水回温,身体重被暖流包围。
一双手搭在他的脑后,轻缓地揉压起来。
这人手法得当,戚无忧甚觉熨帖。
靠在桶沿上的后颈越来越重,意识不住地向更深更黑暗处划去。
某一时刻,他激灵了一下——不对!他分明是独自在房中沐浴,哪来的别人?!
腾然从安沉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戚无忧刷地睁开眼,手跟着抬出水面,在哗啦啦的水声中精准地抓住了身后之人的手腕。
“谁?!”
喝出声的一瞬间,戚无忧就分辨出了来人是谁——他抓的是那人的左腕,入手并非人的肌肤,而是坚硬的护腕,护腕上的纹路,他一摸便知。
果然,身后的人应了一声:“师尊。”
戚无忧保持着抓着洛云彰手腕的姿势没动,余光扫过木桶水面。
……什么都遮不住。
虽说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遮的,戚无忧还是松开手,落回浴桶时有意将水面搅乱。
他的喉咙有些紧,轻咳了一下才道:“我洗得太久了?”
言下之意:我还在沐浴,你进来干什么?
洛云彰的手落到了戚无忧颈侧的桶沿上,从他身上散出的压迫感令戚无忧后颈的绒毛立了起来。
“水冷了,我帮师尊把水温一下。”洛云彰的声音像上好的墨,沉淀着某种浓稠又温和的情绪。
水确实是温的。
戚无忧想起之前昏沉间感受到的凉意,没有说话。
房中静了一会儿。
洛云彰的手从后方伸过来,戚无忧下意识往旁边一偏,洛云彰却没停,勾过几缕被水润湿的墨,低声道:“我替师尊濯。”
戚无忧后背一酥,说道:“不必,我——”
洛云彰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说完便直接挽起他的头。
戚无忧的手跟着头一抬,停到半空,总觉着要是将头抢回来,可能会生更危险的事。
手指蜷起,落回去,忍着不自在道:“好,那便……有劳你了。”
洛云彰挽起戚无忧湿润的长,白皙颀秀的后颈便露了出来。
花骨扇的香气冷而悠远,时时刻刻在诉说着疏离孤远,此刻经温热的灵泉水蒸腾晕染,那抹冷淡化去,变作一种旖旎撩人的味道。
他又想起刚推开门时看到的那一幕——师尊倚靠在桶沿上,平日里带着几分冷感的眉目被水浸润得颜色浓丽,水珠从烟黛般的长眉之间滚落,顺着鼻梁淌到唇缝,将淡色的嘴唇染上了水泽……
挽住墨的手紧了紧,洛云彰垂下眼眸,从护腕中取出琼花屿的寒泉水,以灵气加热,淡淡的琼花香在室内蔓延。
他说濯便濯,不曾越界碰到戚无忧旁的地方,一言不,缓缓用寒泉水冲过手中的长。
即便他如此规矩,每动一下,戚无忧仍觉得背上有几根细线般的神经紧抽一下,沉在木桶中的手也跟着攥紧。
他能从浴桶摇晃的水面中窥见洛云彰专注的样子。
越看越觉得木桶中水温正在逐渐升高,蒸得有水珠从额头侧颈滑下来,所过之处痒痒的,他却找不到机会伸手去拂。
浑身酥麻得厉害,酥麻之中,焦灼的热意逐渐冒头。
戚无忧怎么样都不舒服,实在忍不住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热意忽地烘上来,视野被橙红色的云雾遮挡住,他连忙撑住了身边的桶沿,才不至于窝进水里。
“师尊?”洛云彰现他的异常,放下手中的长,握住他的肩膀,入手一片滚烫。
他一怔,将手指浸入水中,才现浴桶中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几乎有些烫人了!
像是在蒸炉里摸到了一块冰,戚无忧立即攀住洛云彰的手,他尚有一丝理智在,强行松开手,但由内而外,蚁噬般的痛热很快压过了他的神智。
洛云彰脸色微变,抬手一勾,放在屏风上的长袍落到他手中,长袍一展盖住戚无忧的身体,他弯腰直接将戚无忧从浴桶中抱起,快步走向床边。
洛云彰将戚无忧放到床上,让戚无忧靠在自己身前,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抹,一滴血珠出现在指肚,轻轻托起戚无忧的后颈,将指肚中凝出的那滴溶有修为的血,滴进戚无忧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