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时还嘲弄说,究竟是他以为她不聪明,还是他太傻,她怎么会让一个喊他做主子的太监跟在她身边!?
尽管她也明白,避过林进宝,不代表她身边便没有其他的宫人成为苏曜的眼线。
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个皇宫里就没有心向她的宫人,所有人信奉的主子,都只有苏曜一人而已。
她握着方霭辰的手,呼出一口气,眼波流转,要伸手揽住他,却被他抵住动作。
"说你……恐怕又要杀人了。"
苏衾颤了颤睫毛,若无其事道:"哦。"
方霭辰没有追求她这句话后的意思,他只是淡淡说:"如今我在太医院当差,你身子若有不便利的时候,一定要喊我来给你诊脉开药。"
这是一定的。苏衾想着,她之所以亲近他,可不就是为了他这一手好医术?想到这里,再看他平静清凉的目光,她闪躲一刻,心便轻轻地牵起来。
苏衾哀伤惆怅地想,她究竟何时何刻能够离开这个皇宫呢?
她被锁在这个皇宫里,惶惶不可终日。若是她没有被苏曜看上,就能够顺顺利利地离开这里,带上被她哄得一塌糊涂的方霭辰,好好找一个地方度日。
……可是。
她目光变得漆黑,方霭辰几不可闻地叹息,他伸出手来,盖在她的眼皮上,另一只手温温柔柔地拢她长长的黑。她已经很久没戴玉冠,这头乌黑长散落着,衬着她愈美丽。
春日早就到来,她的衣裳渐渐薄了。窈窕身姿恐怕很难掩饰住,他低头就能看到她胸口的平坦,那是用布条勒出来的。
她常常因为这个气喘吁吁,泪如浆涌。
方霭辰心中想了什么,苏衾是一点不晓得。她在这皇宫里毫无权力,能够利用借助的力量也只有面前的男人而已。过去她还期冀于他能够带她离开,如今她已经很少想了,因为她知道,苏曜不会轻易放她走。
哪怕他不能将她拥有,他也要看着她留在他身边。
那是独属于苏曜的疯狂,就如同她好杀人,燕获帝好杀兄弟,他们流着一样的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疯子而已。
"我记得你腰疼,是因为昨夜下的夏雨吗?"
"嗯。"
因为身体不适,她又借着脾气骂了一通宫人,才算泄。她本身的焦躁不安,在疼痛涌来时,根本无法控制。躁郁、怒火,从她紧紧抿着的唇角咆哮而出,化为锋利刻薄的话语,将那些宫人削落。
"躺下来,我给你扎几针。"
她乖乖躺下来,雪白腰腹露出,方霭辰目光无邪地划过她的赤裸皮肤,并无起伏,银针闪闪,他为她扎了几针。
少女趴在床榻上,柔软被衾把她小小、尖尖下巴蓬松地盖住了,她垂着眼睫毛,喃喃自语:"崖香,你牵着我的手。"是下意识的话,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对他有多么依赖。
方霭辰温和地笑起来。他在这一刻,终于接触了一点点,他想要的东西。不是什么乔装,不是什么演技,她袒露一点真心,就足够他心生欢喜。
苏曜可能不理解,他为何明知道她不是抱着真心接近他,他却甘之如饴是为了什么。
方霭辰想得极为简单。只有潦草几点而已。
她太过年幼,在他面前,只不过就是孩子而已,她定然是不懂得感情对于人的一生有何意义,又是多么珍贵。
他愿意谅解她利用情感做出的事——只因为皇宫是吃人的,她又能拿这个虎狼环伺的地方怎么办呢?
……
还是因为在意,因为心疼,所以宁愿自己脑中想出为她解释开脱的词,也不愿意怪罪于她。
但从另一种事实来看,她又确确实实,根本不该懂得如何正确地利用情感。
方霭辰怜爱地抚了抚她柔嫩的面颊,像是护着幼兽的动物,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她喃喃说话,陷入了浅浅睡眠之中:"崖香,我想要离开……这里……"
这回眼角沁出的泪,确确实实是真的了,她委委屈屈地蜷缩手脚,呜咽一声,可怜得要人命:"在这里,不开心。"
方霭辰握着她的手,他知道她还有神智,只是太困了。他与她对话:"现在身段还在长吗?"他问她这个事,居然也清雅温和,一点情色滋味都没有。
"嗯……"
"要入夏了啊……"他捏着她雪白手指,目光深沉,在她终于混沌睡过去后,低声说:"哪能掩盖得住呢?这么漂亮好看的姑娘,夏衫轻薄,最是容易让人疑心啊。"
他下定了决心。&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