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太玄阁,还是此刻就站在薛本宁身边的人,甚至更多,好像都与御座船一事息息相关。悬案已经封锁两年,太玄阁无法掩饰他们的失败,因此当类似的事件生时,薛本宁疯狂地渴望能够找到一点点线索,哪怕它只是人走楼空的鹤林轩。
也正是想起这些,薛本宁眉头微蹙,忽问:“宋知旋为什么会被追杀,他在鹤林轩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时隔已久,这个问题的答案无从得知,二人只当她在自语,为诸多细节变得模糊而沉默,但如果细想,宋安之遇袭确实疑点重重。
一闪而过的凶手影子和云字小人带回来的木屑,注定了他们追查的方向没有任何结果,重要的是,姜云清就是在那时注意到了紫竹林。
御座船带着秘密毁于深海,两年后再次生假形,南初七说是巧合没准真的错了,亦如他总能在不同的地方遇见与之相关的东西,宋安之会“刚好”倒在紫竹林外,姜云清能够借此机会听到扶桑的哭声,因为所有人都像傀儡一样被控制着。
究其根源,是他们前期一直在跟着无字地图走,这些巧合,也不过是为了尽快收复五件信物。
所以扶桑说得没错,他的轮回从渝州假形开始——由江蘅带来的火如意九里。
南初七好像悟了,他深思熟虑时就喜欢摸下巴:“我们只剩最后两件信物了,如果都恢复神力的话,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有人知道,可是,有人为的就是这个。
那张地图不会再出现新的线索了,意味着一直以来的桎梏终于消失,更何况,它又不是谁的使命,没必要坚持到底,南初七本不用在乎,但有关信物的秘密时时围绕在身侧,从渝州假形到初云号魇祷为止,他们已然别无选择。
或许长生殿带来的幻境亦是一种预兆,五位先祖齐聚却生出邪灵修吾,姜云清没有考虑很多,他只是想试一试,有幸得到信物的五个人又能改变什么。
尽管他们才刚来江都,南初七也不愿独处的时光过得这么快,但姜云清都表示以后再去金陵了,这般突然,他看着姜云清认真的表情几度欲言而止,最终摸着胸膛咽下那口气:“好吧,行动派啊。”
薛本宁直直盯着这二人,好像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话锋一转,突然揶揄了一句:“不过,你们俩怎么长得越来越像了。”
姜云清神情一滞,反应有些迟钝:“……哪里像?”
南初七则摊开双手,浑不吝得没个正形,完全打消了那一点点和姜云清相似的地方,“有眼光,夫妻相就是这样的。”
姜云清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边小狗的目光透过面罩,轻飘飘落在二人脸上,分明他们的眉眼瞧不出任何相似之处,站在一块却是无端地像极了,南初七就是姜云清的阴暗面,他默默认可薛本宁的感觉。
也正是这一句玩笑话,使得两人在当天晚上心事重重——姜云清单方面的。
源于南初七贴在他耳边低语:“哥哥,长得像我不必自卑。”
姜云清沉默着转过身去,胖胖已经在被窝里躺好,毛茸茸一团十分可爱,平时不是睡中间就是睡他怀里,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比南初七更快得到他的亲亲。
难得见南初七不逮着先亲谁这点小事胡闹一场,因为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向姜云清的习性靠齐,跟猫争宠太没涵养了,这一点都不像姜云清。
所以他仔仔细细放好枕头,矜持地和姜云清说了一声早点休息,然后,趁人不注意使劲把被子全部卷走。
姜云清的身子还弹了一下。
南初七知道的,他的家庭地位无与伦比。
这地板睡着也是很舒服。
更何况,晚间还有焰火燃放,岸边的画舫占尽地利,睡在床上反而离船窗远了,就南初七这位置刚刚好。
不用抬头都能看到外面的绚丽烟花。
转瞬即逝,美得惊心动魄。
南初七静静欣赏着,过了一会,床榻上传来姜云清的声音,直接掐灭了气氛:“关窗。”
“不关。”南初七嚣张地翘起腿,想着姜云清应该看不见,但他还是要用这种手段抗议,“我要看一晚上烟花。”
“随便你。”
直到翌日清晨,南初七真的被冻醒,亲身体验了一回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彻底老实,打着喷嚏把窗户关紧了。
所谓“洗龙沟”,俗称就是漱口,南初七含了水坐在桌边,一边随意地往身上套碧山色常服,独具碧落霞之特色,让人多了几分清新文雅之气,可惜早起的南初七没有脑子,他在思考嘴里的水该不该吐掉。
南初七慢慢地回神,不知道要做什么,见桌上有果盘,他也是拣了苹果咬着。
他一直都觉得苹果是这个世上最无聊的水果,吃起来特别辛苦,感觉没有未来,看不到希望,以后的人生都要完蛋了。
本来就无力,现在更加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