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个时辰,陈长歌一直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只选取最为精纯雄厚的灵力,进益极为显著,这吐纳之机从一小口变成了一大口,每次吐纳的精纯灵力可达到半数以上,但显然离满口雄厚还有些距离。
修炼这事差不多就是这般,起初时候进益极快,但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在想进益就极为困难,这种感觉就是瓶颈,面对瓶颈,不得其法时称得上举步维艰。
不光是修炼,这世上大多事都是如此,起初时能容纳的东西定然是最多的,但久而久之,现无甚增长时不是已经大成,而是眼界到了瓶颈,若能在瓶颈中找到机会,突破自己,那便是一日千里的进益。
武道修炼之事,看似意境和大道更为重要,但抛去所有,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灵力,若无灵力支撑,何谈那剑意剑道,何谈那天人气象。
这便是儒家荀圣所注《荀子·天论》中所言的‘积硅步至千里,积涓流成江海。’
又两个时辰,陈长歌匮乏的气海有了往日的模样,比起老和尚捶打压砸出的灵力还要精纯几分,每一次吐纳都有些许灵力散于四肢,四肢百骸满是和煦暖意,原本受创的筋骨在药力与灵力的滋养下缓缓愈合,筋络窍穴满是温热涨意隐隐有扩展之意,极为舒爽。
如今看下来,这陈长歌百里挑一采光剖璞的蹊径有了眉目,看似自筑樊笼高垒舍近求远的谬途轻阙,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一战虽说把性命全然寄于长枪之中,不计生死的搏命相抗,也算是因祸得福。
时间便这样匆匆而过,天空中那轮喷薄金阳渐渐蒙上了斑斑橘红,金阳至皓月,皓月又至金阳。
一昼夜的时间便这样度过,简阳府胡家老店这二楼落针可闻,门前放着三大张榆木托盘,盘中尽是已经冰冷的饭食。
二楼这般寂静,可一楼却满是心惊胆战。
这一昼夜可是把店主东胡老汉折腾够呛,平日中都是饭食送至楼上,由小伙计试毒,半个时辰后把残羹取回,可如今这三大盘饭菜送上去,那姑奶奶可是都一口没动。
让老汉泛起了嘀咕,来来回回俯在楼梯上张望了十多趟,壮着胆子秉着气踏上两阶楼梯便不敢再往上走生怕那长剑匕伸出让这老店主身异处,抻着脖子眺望二楼光景,可任是脖子抻断了看见得也仍是三张冷菜,其余寂静如野。
又是一次失望而归,老店主哭丧着脸身形缓缓挪下楼梯,脚尖翘的老高,丝毫不敢出声音惊扰了几位凶神恶煞的客人。
店小二满仓见掌柜的下楼,一脸希冀的凑上前,小声嘀咕道:“咋样?”
中年店主微微摇了摇头,咂摸着嘴唇,提议道:“要不你进去看看?”
小伙计往后退了好几步,脑袋摇晃的起劲,俨然一副你在说我就要跑的架势,“我可不敢,那姑奶奶的长剑你是没见过,就我这体格扛不住一剑就要去西天朝拜我佛了。”
一听这话胡老汉来了火气,瞪眼道:“嘿,狗日的满仓,拿了老子的
银钱不卖力?”
小伙计微微耸肩,死猪不怕开水烫道,“那也不能因为这银钱丢了性命不是?”
小伙计眼睛打转,“掌柜的,按我说不行报官算了,这江湖武人可不是咱们能招惹起的。”
胡老汉回头望了望那二楼方向,叹气道:“我何曾不想,可这几位要钱给钱不打不骂除了脾气暴躁点你拿什么告人家?”
胡掌柜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言,如今这世道你看不出来?咱们不敢惹江湖武人,官府就敢了?这简阳府来的武人不止他们几人吧?犯奸坐科的有伤人性命的也有,有几人敢报官?”
“就光说前年城北那清泉坊,就因一句怠慢,掌柜账房跑堂三条人命便那么没了,那三颗满是鲜血的人头轱辘起来,比入了夏的西瓜还不值钱。”
“有百姓报了官,那官府去了不也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么?像模像样带着几个衙役,到人家跟前连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那武人爷爷动了火气把这自己这几个人也一同砍了去。”
“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商量人家去趟县衙,人家大刀一扬差人便没了言辞,任由人家离去。”
“你感觉那三五名衙役拿不下那一名江湖武人么?”
说道此处,胡老汉似是来了火气,破口骂道:“狗屁!”
“都他娘的怕那大刀落在身上,当官的护着乌纱,当差的护着人头,谁都不敢上前去,谁都不敢触武人的霉头。”
“动辄端着乾元律,擎着柄官刀,看似王威赫赫的唬人架势,但其中除了平头百姓又能吓唬住谁?”
老汉脸上愤懑神色更重,似是平日被这些衙役兵丁欺辱的甚了,气愤道:“这帮狗日的官差,吃喝玩乐他们一个顶两个,平日里跟着百姓铺户作威作福,一个不舒心便要锁着你去大堂审问你一番,轻则挨几下拳脚,重了便是那十几二十杀威棍。”
“临了临了还得给你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你挨了打受了屈得连哭带嚎把祖宗牌位老母幼子都搬出来,求着人家官老爷放你一条生路,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