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好久沒回去過了。」
何忍冬莫名地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幾分惆悵的滋味,突然覺得他似乎並不是很願意去,也不知他是不是有些近鄉情怯。
「不想去的話那就不去了。」
何忍冬嗓音輕緩,帶著詢問,是有在認真地替他考慮。
辛秋看了他半晌,忽地笑了笑:「去,一起去看看,廟會第二天晚上去吧,那天的人流量正好,唱的戲也最好看,到時我給你做嚮導。」
「好,那到時我開車去接你。」何忍冬見了他的樣子,舒了一口氣,語氣輕鬆地應了。
由於他在諮詢室里工作時間自由,而百安堂有何忍冬的爺爺在,他也不用一直坐診,當天下午五點,何忍冬就去接到了他。
「現在時間還早,到時我帶你去吃席去,現在進村的路修好了,開車快一點的話四十多分鐘綽綽有餘,去到剛好就能開席。」
「話說忍冬你去吃過席嗎?」
「吃過的。」其實還不少,不管是小時候跟著家長還是親戚,還是後來跟著師父、師兄弟一起辦法會,他都吃過不少。
「也對,畢竟何道長是在廟裡長大的。」
「到時怕尷尬的話我帶你去小孩座。」何忍冬被他熟練而幼稚的說法給逗到了。
「好。」畢竟他現在看著就像個被長輩帶去廟會的小孩一樣。
兩人逐漸駛出縣城的車水馬龍,漸漸往少人的鄉道上駛去,辛秋坐在副駕駛上,制止了他開導航的行動。
「這麼點距離的路,何大夫是不相信我指路嗎?」
「路途遙遠,我不是太有的人,以防路上無聊你睡過去,就想著開導航保險。」
「哪有讓何大夫當司機又冷落人家的道理。」辛秋歪了歪頭,將水撐在車窗下,神情懶散地看著他,「而且,別給自己下定義和貼標籤啊何大夫,我覺得你挺有的。」
何忍冬看後視鏡的時候看了一眼辛秋,給他開了藍牙。
「我很少聽歌,一般聽電台,放你喜歡的就行。」之前他也載過辛秋不少,雖然他之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但那時兩人的關係還沒有現在這麼輕鬆自然。
「師傅以後還跑單子嗎?服務這麼好,下回要不要只接我的單子?」
「只要乘客願意,當然是接的。」在元今那個小縣城的時候,其實開車的確沒有騎小電驢方便,但有幾次何忍冬恰好方便想載辛秋回家或者去辦公,都被拒絕了,他看得出來他並不想麻煩他。
辛秋放了一落日飛車的歌,在歌聲里,何忍冬覺得兩人仿佛要去往一場舒適的旅途,至於目的地,誰知道呢?先享受這場浪漫和愜意再說。
下車後,辛秋讓何忍冬先提著他提前準備好的貢品先上台階去那座並不算大的觀音廟裡,他去了那台階下擺著的一張紅漆方桌前的登記處登記領香和平安符。
沒過多久,辛秋就領了香上來了,他也看見動作熟練麻利的何忍冬已經把他帶來的瓜果點心擺好在那層層疊疊的供桌上了。
辛秋拆開了剛才領的一包香,打散開在燭火上點著。
「你要上香嗎?」
「來這一趟是緣分,添添香火還是要的。」
何忍冬接過他遞過來的香,跟著他在觀音正殿前開始叩拜著,然後沿著旁邊的土地廟到另一側的水神廟插上了香又走了一圈後,他們拎著紙錢去了香塔。
辛秋抖開袋子一看,入目一臉的金黃璀璨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拿錯別人家的紙錢了,還重打量了一輪自己帶的手提袋。
但轉眼想想還是對著何忍冬問了:「你什麼時候疊的元寶?」
「昨晚。」何忍冬幫他搓著他原來準備好的紙錢,一點一點往香爐里放。
「我們一般會選擇燒紙錢,會拿這種元寶來燒的的大多數都是村裡的主辦方和廟裡的負責人,這下我這份香火可就顯得相當的別具一格了。」辛秋往他的手裡塞了一大把元寶。
「這功德算你的,我到時會跟觀音娘娘說清楚的。」
何忍冬但笑不語,他哪裡是要同他計較這些,不過是心意和小事。
祭拜完後,辛秋和他去了做飯洗碗的後堂扯了根水管洗了把手,然後他就帶著何忍冬入座準備吃席去了。
這桌椅擺了幾十張,是在戶外擺的,上頭遮了紅色的雨棚,映得桌椅紅艷艷的。
而辛秋還真的把他拉去了小孩桌,那顯然就是是村子裡一下課就跑過來等開席的小學生,此時快到了開席的時候,坐得端端正正的,當然,也有跟潑猴一樣坐不住撓頭摸腮的。
有其他來人認出了辛秋,跟著他打招呼。
「這不是辛伯公家的大孫子辛秋嘛?這麼久沒見找你,怎麼回來了?」
「文叔父好,想家了這就回來看看,好久不見,身體還硬朗嗎?」
「辛秋是嗎?哎呀,可差點沒認出你來,我還以為你不回村里了呢。」
「楊大伯你好,還是回的,說不準是我來的時候你們沒看見而已。」
周圍環境嘈雜,人聲嚷嚷,因為臨近開席,路邊還連著放著鞭炮,需要張大嗓門同人說話才能聽見,而一向文質彬彬的青年在這股市井氣里也不突兀,同村子裡的人寒暄周旋起來遊刃有餘得很。
可能是因為有兩位看起來氣質穩重成熟的大人坐鎮著,與他們同一桌的孩子吃飯都很安靜斯文,讓辛秋實屬意外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