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动,裴元理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马留守老营,其余的悉数出动了。一时间,就见游击纵队成三路队形跑步过来了。
日军少佐一见,赶紧跑过来,对裴元理说:“司令官阁下,我们大佐阁下相信你们是去打新四军的。但是空口无凭,怎么证明你们真的是去打新四军的呢?!”
“怎么证明?”裴元理觉得日军大佐说得不无道理,但自己目前确实很难拿出什么证明来,所以他反问日军少佐。
日军少佐说:“我们大佐的意思是,他想亲自问问你们的士兵,此次是不是去打新四军的独立团。一个士兵会说谎,整个部队的士兵不会说谎。”
裴元理没怎么闹明白,只得问道:“少佐阁下,如何做,请您明示!”
日军少佐说:“司令官阁下,大佐的意思是你们将队伍带至空场上,列队,他要问清楚,顺便也可检阅检阅。”
“这,这,……”裴元理拿不定主意了,他拿眼睛看定杜仲高。
杜仲高问明了情况,有点担心地说:“司令,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这么一折腾,让新四军独立团跑了怎么办?”
裴元理唯恐日军少佐听不懂,将杜仲高参谋长的话告诉了他。
“你的,不用担心!大佐会掌握分寸,不会拖很久的。再说,大佐问清楚了,会出兵帮助你们的。”日军少佐说。
裴元理一听,高兴地咧开嘴巴笑了。
他把日军少佐的话告诉了裴元虎和杜仲高,俩人听后也都很高兴。
裴元虎乐颠颠跑去整理队伍了。
那个日军大佐一直站在那里,并且自始至终双手拄着指挥刀,脸上毫无表情。
裴元虎整理好队伍,二千余人排成一个方阵,由于他们疏于训练,所以显得有点乌泱泱一般。
裴元虎跑到日军少佐面前,“啪!”的一个立正:“报告少佐阁下,游击纵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日军少佐很严肃地答了两个字:“稍息!”
裴元虎听懂了,立即面朝部队,喊了一声:“稍息!”
日军少佐转向日军大佐跑去,同样立正敬礼:“たいさかっか,
ごけんえつください(大佐阁下,请检阅)!”
这句话也只有裴元理听得懂。他点了点头,示意裴元虎站到他们这里来。他的意思是日军大佐在训话,你不能也站在队前,那样有喧宾夺主之嫌。
就见那日军大佐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他的那些卫士一色的美式冲锋枪,甚至还有几挺歪把子机关枪。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大佐,一个个握枪在手,如临大敌。
裴元理他们只以为这个日军大佐好威严,好威风,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谁知那大佐往队伍面前一站,却喊出了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还不是日本话,而是大家都听得懂的中国话:
“把枪放下!”
随着这一声喊,就见站在裴元理身后的日本兵“哗啦!”一下举起枪来,并且把枪口对准了他们:“不许动,动就开枪啦!”
几乎是同时,竹林四周,黑压压的新四军围裹而来,喊声震天动地:“放下武器,饶你性命!放下武器,饶你性命!”
“啊!……”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在裴元理和裴元虎他们的头顶炸响,在游击纵队士兵们的头顶炸响。
裴元虎本能地伸手去掏枪,却摸着的只是一个空枪套。他回身一看,一百多人的卫队已经把手举在了头顶上。
到这时,裴元理、裴元虎他们才如梦方醒!裴元理知道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人呢,十有八九是独立团。而自己却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儿。
“走!到屋子里去集合!”有几支枪对准裴元理、裴元虎和杜仲高,押着他们走向那幢房子。
走近前,才现隐在竹林里的这幢建筑,真的是一座寺庙,名叫梵净寺。
站在场上的队伍里骚动起来。有一个军官试图掏枪,手刚摸上枪套,就听“卟”一声,一颗子弹钻进了他的脑袋,他像一梱柴一般地倒下。
这时那个假扮的日军少佐话了:“游击纵队的弟兄们,你们听着,我们就是你们要去围攻的新四军独立团。我叫柯岩。”
裴元理的手下一听,全都傻眼了。闹了半天,却原来自己已经落入新四军独立团的手里了!早就知道这个独立团是人中蛟龙,云中彩凤,这一次,是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了!
只听这个叫柯岩的新四军长官继续说:“游击纵队的弟兄们,我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值此日寇侵我河山,霸我土地,杀我人民,奸我妻女之际,你们却奉命去打抗日的新四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游击纵队的士兵们听新四军的长官如此说,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柯岩话锋一转,说:“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大多数人对打新四军是不乐意的,你们是被逼的,是被裴元理逼的!”
此话说到他们的心坎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