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令人印象深刻。单看浓眉大眼和挺拔的鼻梁,配着一丝不苟,简直像用蜡洗过的背头,还有伴随抑扬顿挫说话时,翻飞的长手指。单看这些元素,本·福雷德还颇有些艺术家的气质。事实上,只要五官略微稍加修正,他理应是位受人尊重,所到之处赞叹与尖叫齐飞的美男子。只可惜四方的下巴前突出,远出可以用“略微”进行补救的程度,碍事的下巴猛然把本·福雷德的颜值拉底到没办法靠脸吃饭的地步。
这位喜欢让雇主称呼自己为“本老爷”的男人一再坚持,说自己的相貌绝不是兜齿或天生畸形,突出的下巴是专业的象征,他向找自己寻求专业领域建议的客户们指出,宝藏湾的收银机下巴也突出,这证明了它恪尽职守,日纳斗金。听本老爷如此卖力吹嘘兜齿具有某种天然崇拜特征的人们搞不清兜齿、收银机和本老爷的职业是如何有机的联系到一起的。
本老爷正是鬼屋目前唯一的住户,而且是人们口中半夜鬼火的始作俑者。虽然从衣着和相貌上看不出来,可他的确是位地道的旧学院派法师。所谓旧学院派并不局限的指代那群毫无底线、盲目怀念往日时光的废物,还有可能是憧憬黄金时代法师可以杀人不眨眼的诚恳老派人,这种老牌人说一不二,准时得如同收人性命的死神。如今人们倾向于把怀有此类想法人叫做“疯子”。
本老爷的履历可谓丰富。早年他就读于迪比利斯的象牙塔,求学期间成绩优异。假如说有什么阻碍本老爷的人格培养和道德提升,那就是钱。他是个小地方来的孩子,地方小到任何一本地图集上都懒得标出地名。某天一位大法师途经此处,或许他迷路了,或许是有秘密行动,再或者只是心情好需要找个穷乡僻壤散心,看看穷人们过的苦日子舒缓自己压抑的神经。总之大法师慧眼识才,看中了一边流鼻涕一边和泥的本老爷。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改变了孩子的命运,否则今天本老爷应该还在陶瓷作坊干活,与泥和火终身为伴。
本·福雷德很穷,没有保送的举荐信可念不起阿斯托比拉名下任何一间法术学校。他穷到需要利用课余时间坐定期马车频繁往来学校和迪比利斯,和一群同样缺钱、肌肉达的傻老爷们玩一种名为“挤破头”的游戏,就为了争几个铜板时薪的职位。和本老爷住在同寝室的其他人同样是保送到象牙塔学习法术的,但这些人的家里非富即贵,他们成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宿舍的零食堆里。这群小胖子把法师家族的荣誉、世袭贵族的身份、某位大地主最宠爱的小儿子头衔坐在屁股底下,完全用不着为钱愁,甚至他们乐于用钱换取本老爷替他们完成作业、考试和实习。
从那时起本老爷暗下决心,一定要变成有钱的成功人士。
象牙塔的学业进行得非常顺利,本·福雷德以全优成绩毕业,期间靠代写作业、代考、代替实习、代取信件包裹等业务赚得人生第一桶金。象牙塔管理委员会推荐他去米拉迪沃德洛玛尔的安克维城尖帽大学继续深造,毕业后进入阿斯托比拉本岛的法师公会总部,当了注册部的小主管。
本老爷截至目前流水账般的人生可谓平步青云,多少法师梦寐以求像他这样,顺利的在体制内某得个职位,不用成天混迹于臭气熏天的酒馆寻找靠谱的冒险团队,挤在人力市场的窗口前等着看有没有人雇佣会法术的保镖。现如今法师不比从前,就业压力和经济压力让那些没有靠山的毕业生痛苦至极。就业辅导里甚至把游街串巷、把乡下庆典当成付清房租的乡间法师列为自由就业的选。
毕业即失业,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法师的缩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