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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话 移情后患多无穷(第1页)

木瑾望向天上:“或许你和小雪前生就已结缘。”

“那也烦请城主转告小雪,在下心中已有一人。”

木瑾顿有崩溃:“我要怎么转告?”当年自己的错害得若雪移情天上,可当自己决绝退出,却又果真得知天上已有心上人,种种徒劳,怎不让她崩溃?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木瑾心神一荡,险些哭出声:“我不知道怎么劝她,我又怎么说得出口?”说出这句话,口中已溢鲜血。此情此景,与十年前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伤者和看者互换了角色。

天上这才想起初见木瑾时的“别致之白”源自何处,暗悔自己没能细看清楚,上前扶住木瑾:“你有伤在身?”

木瑾眼中泪几欲滚落,此一刻,十年思念终于难忍,竟不顾一切地扑入天上怀中,手臂环着他,感受了片刻来自天上胸膛的真实温暖,此生愿足,脱身离开,无比坚定又郑重道:“你也只是同情我,对不对?”她还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只是同情天上,而非与若雪心系一人。

见木瑾伤势极重,天上不及思索其他,拉过木瑾右臂,诊断一番:“你是伤在魔兵蚀日吞月轮之下?”

“嗯。”木瑾正在懊恼在不久于人世之际做出方才之举,又羞又愧又无助下因此回得很是简单。

“蚀日吞月轮非同凡响,可比九牧九神兵,更兼伤你的天魔术法阴邪,那魔兵贯穿道心,不但将你的道心鳞伤,更在其间留下了阴邪之气,这阴邪之气牵动了你早年曾受的炼火之伤,因此你才会觉道心灼烧,痛苦难当,我说的对不对?”

木瑾心中思量:“炼火之伤?怎么天上大哥也这么说的?难道这旧伤是我十二岁之前所受?也正是因为这伤,才使我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全无?”也便点了点头。

“虽然有两位高人先后以十分奥妙的功法替你化解了阴邪之气、压下了炼火之伤,可你并未做到身心俱冷,终使道心因炙热之情而刹那破碎。你道心破碎,自以为此伤无治,又因月明珠融,冰泉剑封,担心自己若有不测,仅凭乾坤旗的北地人无法抵挡天魔,因此不顾伤情,踏上雪山之巅,铸就冷寒之兵三柄,好让日后哪怕你不在了,北地也可与天魔周旋,对不对?”

木瑾心道:“两位高人?阴邪之气是真人前辈替我化解,炼火之伤难道是师父替我压下?”开口问:“天上大哥怎么会知道我去了雪山之巅?”

“另一柄魔兵就在那里,它极为阴晦诡异,与伤你的阴邪都属邪魔外道,你在雪山之巅将道心寒意一分为三,借助乾坤旗,以山上极冰之雪,雕刻三柄兵器,又因其意象,为其一一赋予寒意,三兵化成之际,冷寒难摄,惊动你体内的炼火余威,恰巧山巅有一柄天魔兵器,它生于无名炼火,又曾与火之精朝夕相处,因此对炼火余威十分敏锐,同类相引下,那柄魔兵就被引动,那时你道心大空,才使魔兵上的阴晦诡异之气乘虚而入,受此影响,你道心中被化解了的阴邪之气不但重生且更增戾气,已被压下的炼火旧伤反扑且遍布破碎道心,此时,你的道力已经完全紊乱,已无法做到身心俱冷,两重伤势侵袭全身势在必然,你回来后浑身烫正因此故。”

“天上大哥,是不是我不该去雪山之巅?”

“就算你没有去过,他日伤到魔兵下,也是一样的结果,你能做到不再伤到魔兵之下吗?”

木瑾自问不能。

“眼下,我只能以月之力替你化去血脉中的阴邪之气和炼火余威,至于道心中的,已与你一体同在,我若强为,势必会加重你的伤势,只能依靠你自己持之以恒的身心俱冷化解,不过在此之前,你的道心再不会成长,也就是说……”

“我的修为再不能寸进?”

“嗯。”

木瑾低头沉思一会,问:“那有没有办法不让小雪、寒师兄他们觉我道心破碎的事?”

“我可以将你的道心治标不治本地拼凑起来,至于他们能不能察觉,我无法预知。不过我觉得,他们能不能觉、你的修为能不能再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任由伤情展,你活不过一个月。来,坐下吧。”

“嗯。”木瑾听话地安静坐下。

天上盘膝坐于木瑾身后,动用神通,先展回天九术之二“物妙神游”,让木瑾神魂游离在外,接着用回天九术之五“夜阑”,将木瑾紊乱的寒雪道力收容己身,同时使出回天九术之四“黄昏”,将木瑾血脉的阴邪之气、炼火之威尽数转嫁己身,再借眉心的天之法印使天剑十三决之四的“四海五湖剑”,利用不断游走的光剑将木瑾道心小心翼翼的归于原位,还使“五气三才剑”将方才收容的紊乱的寒雪之力重新理顺再牵引至木瑾道心,借寒雪之力的冷寒气息将破碎道心冻结一体,最后调月之力恢复功法“夜半月明”为木瑾恢复元气。却说他为何不使日之力恢复功法“如沐春晖”,只因日之力太过辉煌,恐伤木瑾道心。

天上重伤初愈,可天地奇珍带来的巨大裨益,使他连施六种神通不在话下,可其中最关键的只在“夜阑”与“黄昏”,不然更增戾气的阴邪之气、炼火余威与紊乱的寒雪之力一遇任何外来道力,便会剧烈反抗,直至鱼死网破、道心尽皆被毁。天上要将阴邪之气、炼火余威转嫁己身,他深知哪怕依靠天之力的光明正大与浩然之气,至少也要花费三个月时间才能完全化解,因此使出“物妙神游”使木瑾不能知觉此事,而“四海五湖剑”、“五气三才剑”只是治标不治本地将道心拼凑一处而已。

几刻后,天上沉气收功,可刚刚站起,木瑾簪映入眼内,只觉似乎曾见,不由愣愣出神。

木瑾站起,回身一看,正见天上看向自己,忙又转过身去。

天上出神看了半天,这才想起这支簪几回梦中曾见,于是问:“你的簪……”

木瑾急忙摸了摸头顶,自觉髻未乱,才问:“我的簪怎么了?”

天上道:“我好像在哪见过。”说罢,自己先摇了摇头:“我又忘了,应该是十年前见过。”他这样认为也对,可实际并不是如此。未来神魂既然要让他忘了十年前的事,以此和小雪重新陌路,又岂会留下任何十年前的蛛丝马迹?这份关于簪的记忆,并不是来自过去的记忆,而是未来,只因这簪令未来的神魂记忆深刻,是以在未来神魂溯回那一刻,已深深烙印在此时天上的脑海深处。

天上自言自语一句,言归正题:“归根结底,你这伤是因为心境急剧变化引起,以后万不可再胡思乱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木瑾点了点头。

天上又问:“你好些没?”

“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你的伤还是稍作休息才好。”

“不行。”木瑾拒绝的很是坚决,她不敢和天上独处太久。但看到天上的疑惑目光,只好以解释掩饰:“不能让小雪等太久,你应该知道,开朗的人更不习惯孤独。”说罢,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

天上犹豫一会,还是选择未扶。下楼后,却见木瑾忽然在门口止步。天上问:“灼痛之感难道还没减轻?”

木瑾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天上更难理解的话:“我想,就算小雪等到晚上,也比十年短很多。”说罢,转到自己刚刚想到的事上:“天上大哥,木瑾还有一个请求。”

天上道:“请说。”

“如今天魔已有行动,极沐寒也想为九牧而非只是北地出一份力,你要找寻弟弟,极沐寒也要找寻寒剑,所以我想这一次,你能不能带上若雪。”

天上猜出木瑾之意,可直觉告诉他,绝不能带着若雪,因此道:“小雪经历太少,跟着我太过危险。你也看到了,我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木瑾道:“如今天魔四处为乱,哪里又不危险呢?”说罢,再道:“我想,如果九牧还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就是你身边。”见天上仍不接话,木瑾只好再问:“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却觉得是个好主意,小雪从天相手里带走你,理应也由小雪再把你带回去。”

天上苦笑道:“听起来在理,可只要告诉我天相在哪不就好了?”

“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走遍大江南北?若雪说的那个地方,我只听出来在南方,其他一概不知,你如何去找?”说罢,木瑾悄看了天上一眼,也为自己撒谎感到心虚,她曾去过重山,怎能不知呢?便试着转回上个话题:“直觉往往是过分的担忧引起,你是怕她成为负担?”天上摇头。木瑾再问:“你怕人误会,所以不方便带着她?”天上仍然摇头。木瑾想了想,又问:“那难道害怕你喜欢上她?”

天上这才说话:“当然不是,我那心上之人无可取代。”

木瑾道:“那不就行了?”虽如此说,可木瑾知道日久生情之理,何况是小雪。因此她的语气竟像个小姑娘一般,和城主的身份多少有些不搭。

天上莫可奈何:“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想替北地百姓求你一件事,在道心未完全复原之前,不要伤在任何一柄魔兵之下,不然,纵使他日我天之力重归,也爱莫能助。”

木瑾微微一笑,这才向中堂走去。天上叹息一声,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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