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守卫赶忙来见:“大师兄。”行人也都挨个向雍远致意:“远公子。”
雍远跃下影,上前把老人家扶起,又用出“镇魂阵法”,为老人家疗养一番,又亲扶他坐在凳子,这才神情一变,凌然问守卫:“谢师弟,生了什么事?”原来这被打守卫姓谢名平庸,乃是四玄门入门弟子之一,专门负责正西门和两处西偏门的进出之事。而这位老人家姓于,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谢平庸指着猪狗公子回道:“沈公子和王公子想进城却无通行牌,我不敢擅作主张,只好派人去请示东方公子,可东方公子不在府内,我只好让两位公子暂且等上半个时辰。他二人等得久了,可能有些烦躁,便不愿听我解释,为何时辰到了还没有去请他们进城,然后就要进城,我有些气不过,才和他们起了争执。”谢平庸知道这位雍氏传人、四玄门大师兄铁面无情、赏罚严明,因此尽量将沈、王两位公子的罪过说得轻了些。
雍远问:“既如此,于大叔难道是无故受罪?”
“于大叔前来劝说,谁知……”
猪狗公子却不识得雍远,亦不知于大叔名声在外,硬气地实言道:“那小子是我二人打的,那老小子也是我二人打的,你要怎样?”
雍远取出手帕,上前替谢平庸擦了血迹,道:“永牧州辖下,有百万百姓,各郡的货物往来,粮食周转,皆系于主城东南西北十二门,你们在此守卫,风吹日晒,辛苦莫比,永牧州能够繁华有序,你们功劳匪浅。然而,四位门主常教导我们,要急人所急,他二人虽无通行牌,可既然已报上名姓,你们又何苦拦于城外?若误了他人大事,岂不问心有愧?”谢平庸能够称呼猪狗公子为沈公子、王公子,显然是猪狗公子已报上了名姓,雍远因此以为是谢平庸不知变通,叹道:“以前人们互相信任,说我是谁,人们就会相信,不比现在,还要通行牌什么的。”说话间,随手一挥,替猪狗公子解了捆绑,两位公子急忙活动下筋骨,装出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却不时用眼睛瞥来这边,要看看雍远是怎样为他们出气。
吕晨婉劝道:“这些年常有天魔混进城中打探消息,谢师弟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雍远,你不用为这个心烦。”最重要的一句话她却没有明说:自然也不用为此责罚谢平庸。
雍远道:“我知道,有通行牌才能入城就是我定下的。”
谢平庸可以忍受自己被冤枉、受些委屈,可当感觉出雍远语气中的自责后,不得不解释一番:“大师兄,这跟你没有关系,当年上古战乱,兵器流通街市,是大师兄你将其收归门中,铸为通行牌,分给城民,以使往来有依,这个规定大多数人都很欣然接受的,其余各城也纷纷效仿,师弟也常能变通,只是这件事,师弟之所以不敢擅自做主,是有原因的。”
“说。”
“两位公子并无急事,这是其一,其二,他们是沈、王两家的少爷,虽说曾经是永牧州人,但如今已是御兽垣人,又怀抱御兽,该是御兽门弟子无误。若是平常,纵使没有通行牌,报上姓名后,我也可以请他们入城,只是如今……”说着,守卫指着远处的几处人群:“大师兄请看那边。”
雍远、吕晨婉以及猪狗公子顺着望去,正见行人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猪狗公子心道:“他们在那里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是羡慕我二人一身荣华吗?”
雍远问:“行人在议论什么?”
“大师兄有所不知,近来城中有许多谣言,说梁城主将要入主永牧州,我若是在他们没有通行牌的情况下,贸然放进去,恐怕百姓会更加议论,或是说两位公子有所图谋,或是说梁城主还没来永牧州,就已坏了规矩,若是这议论传到梁城主耳中,恐怕让他难做。所以我不敢私做主张,只好去请示东方公子,谁知,东方公子不在府内,我又派几波人去找,也都没有找到,因此入城之事耽搁至今,两位公子一气之下,这才会打了我和劝架的于大叔。”
雍远心中暗忖:“怎会忽有这样的谣言?想必是天魔故意散播。”便道:“谢师弟,虽然你事出有因,可这调度不力、应对不当之责难以逃脱,此后三日,禁闭思过。”
“谢谢大师兄,我安排一番,便就前去。”说罢,谢平庸给于大叔道:“于大叔,您身体本就不好,今日又遭了罪,这段时间王家庄正在搭建茅屋,您就去那附近卖茶吧,也离家近些。”
雍远点头称赞:“谢师弟,你就帮于大叔把店面搬去那里吧,也免得伊畔郡有人找事。”再转向沈、王二人:“两位公子,我相信,梁城主不是那样的人,四玄门四位门主以及四城五门也必是和我一样的看法。你们已亮明身份,永牧州又是你们的故乡,你们大可以进城,哪怕打了守卫,也是事出有因,我可以不追究。”
猪狗公子听得心欢意满,整理了一番衣服,道:“原来你是雍氏传人雍远,难怪还有些见识,这件事处理得很不错。”说罢,前去牵了马,抱了猪狗,正要入城,却被雍远拦住:“且慢。虽然如此,但你们无端伤了一位老人家,身上戾气不是太重了嘛?三日后再入城吧。”
二人勃然色变:“姓雍的,你敢耍我们?”正要上前再理论理论,忽然上方传来一阵飞龙怒吼,此间众人定睛细看,正见六只黄色飞龙出现在视野,其上各坐一位容貌不俗的女天魔,惊得此间行人忙寻藏身之所,正是来永牧州传讯的祭、葬、枯、落、赏、馨。
雍远、吕晨婉忙运转道力,正要以阵法道、契约道应敌,却见花属六使者稳坐飞龙,似有所待,吕晨婉道:“雍远,他们似乎在等人?”
雍远问谢平庸:“四位门主、梁城主、景城主他们在哪?”
“就在落霞郡。”
雍远点了点头,对吕晨婉道:“花属天魔都在育芳郡,若是来此,必然经过落霞郡,她们是在等我师父他们。”果然,片刻后,东方昭、西风正、南宫恒、北辰明四位门主与梁城主、景城主各乘白鹤出现在天魔身后。原来这几日,他们都为近来谣言四起的事忧愁百加,方才,正在落霞郡商议如何安定惶惶民心时,忽见六只飞龙窜往永牧州方向,不敢丝毫怠慢,忙驾白鹤去追。只是白鹤稍慢飞龙,因此六人晚到片刻。
东方昭开口问道:“莫非几位有事指教?”
祭使者道:“正是。两个多月来,魔域势不可挡,连夺三牧,虽然如此,但每战双方都有伤亡,更使三牧百姓流离失所。听闻,永牧州乃是九牧繁华所在,更处九牧之央,魔域迟早夺之。然而眼下,永牧州中尚无尘埃热浪,魔域并无十足的把握能够夺取,可要我们因此罢手退回九嵩山以西,也绝无可能,只能是两相对峙,互有侵犯。但这样的局面,只会使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活不得安定。念及九牧子民迟早为魔域子民,我家尊上不忍见九牧子民深受此害,因此特命我姐妹六人来此与众城主共约一战。”
东方朗问:“怎样的共约一战?”
“接下来二十天,魔域与九牧互不侵犯,下月初五,三位护法和我们十八使者将会同来永牧州,到时一方挑战,另一方应战,按理对战双方的人数应该相等,不过,考虑到你们并没有十八位城主或者门主,若以一对一,你们胜算极小,恐怕不会接受约战,因此,每一战的人数,你们只要不过我们的二倍即可。对战之际,场外之人不得出手相助,也不得伤害永牧州的一花一草。哪方失败,则由哪方继续应战,哪一方再无人能够应战,此次约战,便算哪一方最终失败。届时,若你们败,请将永牧州拱手相让,魔域将在永牧州宣扬教化,以让九牧知我家尊上非无良之辈,他老人家亦能爱民如子。如果侥幸能获万民认可,其余几牧或许情愿归于魔域,这就能免去许多悲惨。”
南宫恒问:“倘若你们败?!”
“若魔域败,三年之内,我们绝不侵犯永牧州,以让永牧州人安度三年。”
梁城主道:“我们怎知这是不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若老夫没有记错,不久前你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调动了四城五门,才换得你们在九嵩山以东的栖身之所。”
“当然,你们可以认为这是我们的计策,四城五门可以选择不来一人。不过那样的话,魔域只能认定永牧州之战,四城五门无人应战,自然而然,永牧州将归于魔域。到时候,我们仍然可以不伤百姓,假如他们不离开家园的话。”祭使者说罢,带着姐妹退后几里,以给六人商议空间。
东方昭、西风正、南宫恒、北辰明互看一眼、心意已通,东方昭便问梁城主、景城主道:“天魔他们知道近来九牧谣言甚多,又知道九牧不可再失永牧州,所以抛来如此难题。两位城主,你们怎么看?天魔是想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梁城主道:“这几日来,有很多关于老夫的传言,老夫若主张答应约战,可能有人就会说,老夫只是因为要入主永牧州,出于私心才会答应;老夫若主张不答应约战,可能有人就会说,老夫贪生怕死,胆小怯事,不愿与永牧州共存亡。老夫如今处境,实不敢开口议论。”
北辰明道:“梁城主有没有想过,若是您不言语,人们又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您趋利避险,推卸责任,将难题抛给了其他人。我们六人,不管言或不言,应或不应,都会有一些不好的声音,所以不必理会它,请梁城主畅所欲言。”
“北辰门主说的在理,老夫一时被气糊涂了。”说着,梁城主分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