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没有弑君之罪,你们在此作恶多时,早已经是罪无可恕。”穆景昭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朕还以为你们一开始敢做这样的事情,早已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他眉眼含笑,目光从裴喻心事重重的脸上扫过,落在他脖颈间江宁的手帕上,微顿。
目光收回,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不久之前,江宁挡在裴喻身前的画面。
“此处是在清水县界,又是宁儿的故乡,你可知,若是被有心的人抓住了这一点,不仅是你,连宁儿都有可能收到牵连。”他手中的茶盏微转,下巴扬起,“弑君叛国的帽子,若是想扣,任何人都恐难幸免,却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江宁眉头微蹙,她不是听不出穆景昭在用自己来威逼裴喻妥协供出自己的同伴。
她自然知道这是个逼不得已的手段,可心中还是难免的有些不自在。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穆景昭下意识的瞥了她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出言。
却见裴喻“扑通”一下,跪倒在,“草民愿意对此供认不讳。”他抬眸,迟疑的看了江宁一眼,又对着的穆景昭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还请皇上宽恕乐吟,三年前她离开之后,草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一切都跟乐吟没有半点瓜葛,还请皇上明鉴。”
江宁眉头越蹙越紧,不管裴喻的袒护还是穆景昭用她来做筹码的行为都让她心中不快。
她倒是宁愿被穆景昭押着,被捆起来和那些黑衣人关在一起,却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会变成谈判的筹码。
穆景昭瞥了江宁一眼,眉毛一挑,他嘴角依旧上扬,眼底却再也没有了半分笑意。
“洗耳恭听。”
“草民等人本是清水县本盐商,当年盐铁官营正式实施的时候。”他望着江宁,眼神退缩,说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蒋家蒙难之后,我们那些从事贩盐的家族接二连三的遭受无妄之灾。有些人家主动将手上的权力上交,以此苟活,而不愿将权力上交的人,最终也只能像当初的蒋家一样满门被灭。”
穆景昭略微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今日那些被杀的家主,就是当初主动上交权力的盐商?”
“是。”
穆景昭眉头蹙起,“既然也并非不给你们补偿和官职,你们又何必如此?”
裴喻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皇上!您有所不知,当盐商家大业大,根基深厚,一家家主不仅肩负着老老小小无数人的吃穿用度,还关系着收下无数的盐工的生计,岂是一个小小的官职可以弥补的?”
“当年并没有提出别的补偿?”
“并没有。”
穆景昭倒吸了一口气。
“当年与我们谈判时,提出补偿的银两甚至比不过整个家族一月的收入,对盐工的安顿含糊其辞,稍稍提出一些争取便被驳回,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
穆景昭拧着眉心,表情不无痛苦。
当年他为了避免这一局面,给清水县拨了不少银子来安抚百姓。
不料,这银子打了水漂不说,事情也被搅成了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