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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里的雨水,总是带着几分焦躁和急切,不过那么一盏茶的功夫,空已经尽数被乌云所笼罩,硕大的雨点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下来。
狂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而起,随即又被雨点重重的打下,拍进土,沾了泥泞,变成了肮脏的一片,再也分辨不明。
江宁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的裴喻育比同龄的男孩子要晚一些,个子不高,身材瘦小,性格胆小怯懦,说话又总是结巴打哆嗦,所以经常受到同龄小孩的欺负。
因此,他只能被逼无奈跟着江宁这个假小子一起玩,江宁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江宁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不管江宁怎么捉弄戏耍他,他也只是随着江宁一起腼腆又憨厚的笑。
三年的时间,究竟能改变一个人多少呢?
一道闪电在际横劈下来,照亮了半边空,风中带着的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江宁却依旧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那场灾难生之后,江宁还是头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样的无力。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江宁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坚守家业是错吗?努力生活是错吗?还是说被逼无奈反击是错呢?
明明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是被逼上绝路后的绝处逢生,可是律法却从来也不会听,不会去问,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
犯法便是犯法,弑君就是弑君,着世人只需要看到这一个结果,却从不问过程。
简单的几个字,却能轻的摧毁无数年来一个人不移坚守的一切。
而她呢?她身为那些人之间唯一一个幸运的人,唯一一个从灾难中侥幸逃脱的人。
她看似身居高位,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娘娘,面对着一切的时候除了保持沉默,除了掉眼泪,别无他法。
穆景昭和裴喻的谈话或是已经结束了,或是江宁根本没有再留意他们两个人谈了些什么,她只是感觉到穆景昭来到她的身侧轻轻的将掌心搭在她的肩膀上,片刻,便离开了。
她依旧这么安静的站着,像是被镌刻进了那铅灰色空里,连带着衣角都染上了几分死寂。
“乐……”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的探寻,“娘娘?”
一道闪电在空劈开,照亮江宁的脸,她转过头,只见裴喻依旧跪在面上,正仰视着她,而穆景昭,早没有了踪迹。
她挤出一个笑来,伸手抚过脸上的一片冰凉,“小鱼头,你乱叫什么呢?”
她声音故作轻快,却还是隐约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哽咽。
裴喻望着她,也就一瞬,他的眼眶也红了。
江宁吸了吸鼻子,“还不快起来,难道还要大哥我扶你吗?”
裴喻也笑了,那抹红晕却是从他的眼角渲染开,蔓延到了他的整个眼眶。
他起身,在江宁身侧落了座。
“这么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江宁嗫嚅了一下嘴唇,觉得心中的千言万语都有些难以启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