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脸上的笑容逐渐退了下去,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便想默默退下,却不曾想立马便被叫住了“耳聋了还是哑巴了?”
婢女闭着眼睛,在心里暗自骂了好几次自己嘴贱,最后一脸不情愿地坐在了崔扶月坐的位置上。
傅池衍下一秒便又把那块馒头扔到她的脚边,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将馒头捡起,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看到那群看她出丑的女子的眸光。
她拿着馒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傅池衍有些不耐烦,便催促道:“吃啊?”
“吃,吃?”婢女摇了摇头,回道:“她刚才并没有吃。”
“本公子让你吃的,有何怨言?”
“奴不敢……”
她就算是过的再苦,再是什么乡野村妇,也从未吃过沾满了湿土的馒头,她的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将那馒头往嘴里送,咬起来嘎吱嘎吱响。
傅池衍又将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那站在涵嬅身后的崔扶月身上,他以为她会向这奴婢求情,求他放她一马,可她却是老实地站在一边,面无波澜地看着那个欺辱她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水可装满了?”特意将语气压低了些。
崔扶月许是出神了,没有听见有人在问她话,还是被涵嬅给扯回来的。
崔扶月抬眼,回道:“还未。”
“那你觉得,你配吃这个饭吗?”
她眼神坚毅地看着傅池衍,说:“配,为何不配,您的吩咐奴照办了,可这雨势太大,奴实在无法再继续,否则水缸奴是能装满的。”
“本公子没说你可以因为雨天而停歇。”
“您也没说不可以。”
傅池衍垂眸看见了她那冻的肿胀红的双手,面无血色,看起来甚是虚弱,便将此事作罢了。
待他走后,崔扶月瞥了蹲坐在门口的奴婢一眼,便跨过门槛,走进了伙房,端起一个陶瓷碗,盛了一碗白米饭,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了下来,一言不地夹着饭菜便往嘴里送。
旁边窸窸窣窣有很多嘈杂的议论声,崔扶月全当听不见,现在吃饭才是她的要任务,人可以有很多种死法,但就是不能饿死。
门口的婢女火气直窜天灵盖,起身对着崔扶月怒吼道:“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帮我?你被赶出伙房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说!为什么要让我把这么脏的馒头吃下去?!”
“好笑,我为何要帮你?那馒头不是你扔的吗?你吃了也是理所应当。”
她气愤地将崔扶月的碗摔掉,并且喊道:“吃吃吃,吃什么吃!金丝院的姐姐特意来邀请你去大公子的院中当差,二公子又这么为你打抱不平,你就是用的你这张脸蛊惑的公子吧!”
崔扶月又重新盛了一碗米饭,故意皱着眉头说:“嘘~担心公子还未走远,若被公子听到,小命可不保。”
那婢女的同伴也及时上前安慰了她,嘴里一直说着一些崔扶月听不清楚的话,反正那婢女是安分了,而崔扶月也是吃完饭便冒着雨跑回去了。
因为旁边没有琳琅在,崔扶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着琳琅被带走了,难道是偷鸡被现了?不会是和田初一样的下场吧?
又想到为什么琳琅会对碧水亭的事情这么清楚,二公子的眼神为什么时不时都要看向琳琅?
烦。
崔扶月将被子盖过头顶,这被子不算厚,里边的绵也是零零散散的,而且还很短,不到脚边,她每次都要蜷缩着身子给自己取暖。
不日,崔扶月正在打扫庭院,老远便看见了排着整齐的两条队伍的人从门外走进,他们身上的穿戴看着不像达官贵人,又不似普通奴婢;他们仪态端庄,妆容整洁大气,女子头上还有一些金饰。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圣上的嫡出五公主,周颜妺(mo),封号长宁。她身着淡粉色上衣,白色烟罗纱裙,一长串的玉佩垂落在腰间,头梳百合髻,眉尾上挑,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日光下闪着柔光。
崔扶月停下了手中的活,手掌撑着扫帚看着走来的人,便听见旁边有人兴奋地小声笑道:“快看快看,那些不是皇宫的人吗?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来静尘院?”
“二公子近来没犯什么错吧。”
话音刚落,便瞧见傅池衍与琳琅一道前来了,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婢女,在距离那批宫人两三米的距离前停下。
崔扶月站在不远处看到琳琅后,虽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表面淡定地看着接下来的情况。
只见周颜妺走出人群,站在前头,对琳琅说:“云杉,汝当真是在外头玩过头了?竟还在东阳候府当起了奴婢。”
她话音落下时,眼神便落在了傅池衍的身上,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不远处的奴婢见了,也纷纷跟着跪下,直到周颜妺说了免礼,她们才敢起身。
琳琅不知是谁的大嘴巴把她在东阳候府的消息传到了宫中,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表姐,小心翼翼地问道:“表姐该不会是来抓琳琅回去的吧?”
“自然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