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一声声指控、一句句指控全都深刻地铭刻在了钟钰的心中,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回响着。
就算钟钰再不愿意相信,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可能再说服自己了。
就像端木绯说得那样,付盈萱早就变了。
付盈萱也的确犯下了滔天大罪,罪无可恕。
这也就意味着,这么些年来,自己对她的信任,自己对她的关爱,自己对她的付出……都成了一个笑话。
此刻再回想这几年的种种,钟钰觉得可笑,更觉得心痛,为曾经那个付盈萱而心痛。
付盈萱变了,当一张白纸染上了墨迹,就再也不可能变回一张白纸的。
并不是自己被她骗了,而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定了付盈萱还是那个年幼时单纯的小姑娘。
是自己欺骗了自己而已。
案子还没有审完,钟钰已经听不下去,反正她已经得了她要的答案,就干脆从公堂中出来了。
钟钰闭了闭眼,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她的神情苦涩而悲凉,难掩痛惜,苦笑了一声:“若云,刚刚盈萱第一眼看到我时,还说她是无辜的,说她没错,还求我帮她,说……”
后面的那些话,钟钰都觉得无颜再说下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付盈萱还要把责任与过错都推托到端木纭和端木绯的身上。
“事到如今,她都不知悔改。”钟钰的声音更艰涩了,一字字似是从喉头挤出,“若云,我真得错了,竟然连你的话都听不进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戚氏比她看得明白,皱了皱眉头,就问:“难道你把那件事也告诉她了?”
“什么?”钟钰疑惑地看着戚氏。
戚氏一针见血地指出:“不然她为何觉得‘只有’你能救她?这可是谋逆大罪。”
戚氏这两句话其实依旧语焉不详,但钟钰这一次听明白了。
“……”钟钰微微瞪大了眼,再次咀嚼起付盈萱在公堂上说得那些话,此时此刻,她才又品出些味道来。
她徐徐地摇了摇头,僵声道:“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你应该明白了吧。”戚氏又给钟钰添了茶水。
“……”钟钰垂眸看着杯中,那澄澈的茶水中一朵朵小巧的茉莉花沉沉浮浮。
“你全心全意地待她,事事为她着想,但是她却在算计着你……”戚氏干脆趁着这次机会把话点明,也是一劳永逸,也免得钟钰总是对付盈萱这个徒弟心软。
“……”
钟钰想说不会的,可是经过这几天的这么多事,这句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别的事旁人可以冤枉付盈萱,有一件事却是绝对做不了假,那就是付盈萱怀孕了,她怀着孩子跑去公主府赴宴,又意图接近新帝,任何人都能看出不对。
付盈萱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见她已经毫无原则和底线可言。
当一个人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时,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马车里静了下来,两人好一会儿都是相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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