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光滑的戒面,她的嘴角,就那样微微的翘了一翘。
屹然,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
傅竟行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子,他把车窗降下一半,点了一支烟。
年少时的约定,很少有人可以坚持一辈子,但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不会对屹然食言。
他们说好了的,从今以后每一年每一个人的生日都要在一起度过,屹然是五月二十九的生日,他是八月十八,江露云是十一月的。
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又浮现在眼前,彼此约定了这一生都要做最好的朋友,可他先走了一步……
傅竟行低头,将烟灰掸掉,他无声的喃了屹然的名字。
你的生辰,你的死忌,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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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日十九点三十分,江川一景。
聂嫣蓉秀气的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将汤匙放在甜白瓷的小碗里,动作优雅的用餐巾拭了拭干净的嘴角,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傅竟行:“竟行,那件白色的礼服我觉得腰身有点松了……”
“那就请他们的裁缝师修改一下。”
聂嫣蓉点点头:“还有戒指,我不太喜欢粉钻。”
“那就换你喜欢的。”
“我们订婚的时候,聂家这边需要出席的宾客请柬,你与我一起送好吗?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可以来参加,长姐,小妹,还有明朗,我希望他们都可以来。”
傅竟行依然是那样平淡的神色,她说什么,他都点头。
像是中国万千个未婚夫和丈夫一样,对另一半的任何提议或者订婚结婚的琐事大事,全都不表任何意见,只会点头说好。
聂嫣蓉眼底的光芒逐渐的黯淡了下来:“竟行,你是不是很不想和我订婚。”
傅竟行喝了一口水,眼底眸色沉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你想多了。”
他站起来:“我还有事,让周山送你回去。”
他绕过桌子就向外走,聂嫣蓉却忽然站起身拦住他:“……我再不能生小孩了,如果今后有女人给你生孩子,你会怎样?”
“这种事情不会生。”
他把她的手臂推开,抬了手腕看时间,眉间有一丝的不耐,清晰毕露。
“可,如果那个人是小妹呢?”
他悚然一惊,整个人倏地回转身来,眸色冰凉的盯着她,“聂嫣蓉,你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她连连点头:“我信,我怎么不信呢,可是,我说的只是如果,一个如果,你都接受不了?那将来,我小妹嫁了人,生儿育女,你难道会疯掉不成?”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那样肃然冷硬的一个人,嘴角却忽然挂了阴沉的痞笑:“婚不是没订么,聂二小姐如果不高兴,还有回转余地。”
“那怎么行,那么多女人挤破头都要嫁进傅家,我也不例外,更何况,竟行,我那么爱你……”
聂嫣蓉软软的靠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了他劲瘦的窄腰,她的脸贴上去,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竟行,我们以后,好好儿的,好不好?”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生过,我可以不再恨她,依然把她当我最疼爱的小妹……”
他未曾迟疑,将她环绕在他腰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说过的,你要的,我能给的,我都已经给了你,但是其他的,聂嫣蓉,你要不起,我也永远不会给。”
他将她的身子推开,拿了外套大步的向外走:“守好你的本分,别碰我的底线。”
门关上了,一室的安静。
聂嫣蓉缓缓退到沙边坐下来,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像是血淋淋的钉在人的心上。
他与她的妹妹做出了那样卑劣不堪的事,害的她成了这样残缺不全的人,为什么,他连一丁点的心疼和愧疚都没有,如果她十恶不赦,惹人讨厌,她也认了,可她一直以来,可曾有一处做的不好?
傅家上上下下,又有哪个不喜欢她?
唯独是他,一颗心如百炼钢,怎样都不肯为她化作绕指柔。
傅竟行走出江川一景时,月挂中天,满地银霜。
手机嗡嗡震动,是顾恒打来。
他只听得只言片语就神色大变,疾步上了车子。
五月二十五日晚上二十一点,掌珠从出租车上狼狈下来,空空的手袋被人从车窗那里丢出来,落在她的脚边。
实则是那人不识货,dIoR最的限量款刺绣手袋,价值比被他们抢走的那一沓现金贵重十倍。
掌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大约还是该笑的,人家只抢了身外之物,还大慈悲的把她丢在了宛城城郊,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
她一个单身的弱女子,也该感恩戴德了。
捡起了手袋,手机定然是也被拿走了,只留下一些卡和证件,掌珠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再拦一辆车吧,可实在是怕了,若再碰上坏人呢,她未必再有这样的好运。
虽是城郊,但这个时间段了,也不知该去哪里借个电话,掌珠实在无奈,干脆决定走回去。
顾恒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累到走不动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路灯下,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没有惊动她,也不知自己缘何做了那样莫名的决定,打了电话给先生。
傅竟行到的很快,车子在路对面停下来时,掌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