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自己,这么多年孤独么?
好像是孤独的——也算不上孤独,人早就习惯了。
宋篾已经死了,宋澜再死,自己可就真的举目无亲了。
——但自己又还能活几个十年?
……既然不孤独,那就随便罢。
目光落到一个虚空点,杏花主人拢着袖子道:“你,不用鱼竿鱼饵钓鱼给我看看……我倒要瞅瞅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陆绯衣就等这一刻,他笑道:“那你可要看好了。”
绕指柔扭曲成绳,钻入水中,波纹都不惊起一点,胡来极了。可偏偏就是这样胡来的方法,未几,居然真的带上来一只大鲤鱼。
鲤鱼被陆绯衣甩到杏花主人身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很是惊讶:“还真有一套!”
陆绯衣微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杏花主人大笑:“好一个姜太公钓鱼!你走罢!”
陆绯衣目的已到,也不再久留,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他拱手,离开:“告辞。”
小雪已过,大雪将至,撑船离开杏花浦时,陆绯衣遥见明月当头,星河在天、在水、在眼中。
身后又有歌声,这回不再是那耳朵都听出茧子来的《沧浪歌》了,而是另外一首——《相见欢》。
歌声辽远,旷达,不带悲意。
一歌送自己,送故人,送离魂。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年轻,长得好,又嘴甜
冬至已过。
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山路光滑不好行走,众人都已经彻底换上冬衣了,白天赶路,晚上便围着火喝汤吃煎饼。春风殿中留了些许人看家,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陆绯衣靠在石头上喝酒,烈酒入喉,人也跟着燥热起来,靴子踩在石头上发出“咔哒咔哒”冷硬的声音。
有人瞧见他这副模样,悄咪咪的问身边人:“殿主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孤独寂寞的样子。”
那人说:“不知道啊,听说殿主之前有个相好的,已经分开许久了,大概是想念罢,相思病?”
陆绯衣将他们的话都听进了耳中:“……”
他踹了踹脚前的那块石头:“说什么呢?舌头要不要了?”
石头被他一脚踹到了悬崖下面去。
两人一个激灵,不敢再说。
然而这么一搞,虽然威震手下,却更像了他们口中“被相好的抛弃”、“相思成疾无药可医”的模样,并且还带着充足的怨气,谁若是敢顶撞就是摸了老虎的屁股,指定要被咬断了手不可。
三长老挑眉看着,喝了一口酒走过去问:“怎么着呢?下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