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原是个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醋坛子,被他划入占有圈的人和物,别人都不能染指。
宋敬原说:“我师父不收徒。”
吴孟繁说:“可以破个例。”
宋敬原问:“凭什么给你破例?”
吴孟繁答:“凭我比你好。”
路拾萤眼疾手快把宋敬原摁住,没让他当场作。
他和头一次打照面的褚方元立刻结成联盟,暗中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你带的什么人?!
褚方元吹胡子瞪眼:我也不想带他来!
路拾萤眉毛挑得到处乱飞:这可怎么办!
褚方元翻了个白眼:自己哄吧。
于是窗外小雨淅淅,宋山撑着一把伞回到蓬山路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僵持之景。
宋敬原立刻起身迎他。
宋山把伞一收,交到宋敬原手里,眼睛只朝褚方元的方向瞥了片刻:“稀客啊。”
径直无视了杵在一旁的吴家父子。
吴父推推眼镜,朝宋山伸手:“宋先生,久仰大名。”
宋山垂下眼:“不必了。做生意和他谈,”他指向褚方元,“其它免谈。”
吴父正要开口,吴孟繁起身:“宋先生,我想拜您为师。”
碍着宋山的面,宋敬原没好意思张嘴怼他——你算老几,也配做我宋敬原的师弟?当然这里有路拾萤的功劳,毕竟他拽住了宋敬原的手腕,没让他动手赶人。
那触感太微妙,宋敬原其实一瞬间回想起在福利院的不好的场景,但是因为是路拾萤,因为身边弥漫着淡淡桂花香,宋敬原没有挣开。
宋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放下手里的熟宣——他刚到常去的老字号取回的、预定多日的两卷纸——然后坐到案边。
他定定看了吴孟繁片刻,吴孟繁也毫不畏惧地瞧着他。
宋山终于开口:“为什么?”
吴孟繁有些迟疑,半晌才压低声音回:“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拜我,我又为什么要收你?”
吴孟繁还不及开口,吴父上前一步:“我们是在褚老爷子的店里看到您的大作,那副蜡染笺的行草,实在漂亮,没想到江都还藏着这样的高人,才决定要上门拜访的。犬子不才,从小跟我学书,也擅长写行体,想来如果能得到您的指导,一定能有所长进。快拿出来!”
吴父一拍吴孟繁的肩头,几人这才注意到这小孩身后还背着一只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