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苦笑,起了身走向元蘅:“你以为你爹就是什么好人么?”
说罢,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重复道:“你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我、他、姜牧,我们三人共执衍州燕云军,可最后呢……你以为姜牧为何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你以为你爹就无辜么?我贪心不足我承认,但我最看不惯元成晖那种伪君子!”
元蘅没说话。
柳全的怨愤是积压了许久的,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地方可以说,才在此刻对着元蘅吐露不满。
元成晖当年选择了与6家站在一处,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惹怒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就连元蘅也看不惯。
但今日并不是论元成晖对错的时候。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只要宋景安然无恙,你交出那半卷平乐集,出城玉令我给你就是。”元蘅尾音上挑,观察着柳全的神色。
“你怎么确定平乐集在我这里?”
“不是么?”
元蘅并不怀疑。
褚清连是独居,死的时候她亦不在身侧。旁人不可能知晓这件事,更不可能知道平乐集丢了半卷。
所以她笃定,褚清连就是死于柳全之手。
柳全忽然朗声大笑,许久不停。
“先把玉令给我,否则我不会说的。”
如此老奸巨猾之人,当真还是当年那个待人亲和的柳叔么?元蘅看了他半晌,终究还是从袖中取出玉令,抛给了他。
接了玉令的柳全,将玉令拿在手中仔细勘验了一遍,确定无误才收于怀中,而语气骤然变了。
“褚清连,我杀的。”
他出人意料地平静:“那半卷平乐集也是我拿走的。”
他竟然如此直率坦白了。
元蘅虽早已猜出,但亲耳听到此言还是有些背脊冷。她的手握成拳,眸中充斥着红,但是仍旧克制着愤怒问了:“为什么?”
“傻蘅儿……”
柳全叹了一声:“传闻得此文集能平天下,你柳叔我自然是想要天下。只可惜……”
“那文集根本名不符实,不值得我辛苦去取那一趟。那半卷,我自然是烧了!”
柳全靠近元蘅,近到能嗅到她间丝丝缕缕的清香,抬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柳全笑了:“姑娘,我们的恩义早就断了,到了地府,你可不能怪我!”
掌风将落时,破庙草堆的木板之后忽然出一阵声音。是有人将板子撞倒了,那人还尽力地出“呜呜”的声音,借此吸引柳全的注意。
声音响起的霎时,柳全还是不经意地看了过去。
在他别过脸的一瞬间,元蘅从袖中取出一根针,抬手重重地刺向了他的后脖颈,顺着施力的力度,银针没入半段。
柳全吃痛,正欲抬手制住她,却忽然察觉一阵晕眩,有些站不稳。
元蘅冷笑:“柳叔,你教我的,不要做没有准备之事。我没有后招,会来见你么?”
他没念旧情,还指望她会有义么?
“你……”
见他四肢逐渐僵麻,元蘅将他腰间的短刀抽出,回手抵在他的脖颈:“你想杀了我?巧了,我也不会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