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沅用手指推开帘子,用目光找了一下那驾明黄的马车。
“你找什么?”上了车就一直闭目养神的玄衣青年睁开了眼睛。
小厨娘的神色不太自然,手指捏着衣袖:“枫叶好美啊,像半山烧不尽的焰火。”
青年的眉头一跳,张闵少见的附和了一句:“是很美。”
祭祖这件事定在第二日,今天舟车劳顿,一个个皇亲贵胄疲乏得厉害。
简直恨不得下了马车就是柔软的床铺。
把自己一路颠簸残破不堪的身躯埋进柔软的棉花堆里。
楚沅沅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当她一脚跨进女眷的院子里的时候,正对着的是贺雪宴的脸。
她今日描了眉,唇瓣儿也抹了点桃红色的胭脂。
这是很艳俗的颜色,可落在她脸上,就像是春日末开败了的桃花,迟暮地烂出最后一点艳。
妖异又颓败。
她脸上极罕见地带了点笑容,精致的眉尾从容地落下来,浅浅的瞳孔都泛着愉悦的光彩。
小姑娘热血上头一般冲了过去,然后直接搂住了继后的腰身。
她身子一直不好,最近更是虚弱了不少,被楚沅沅一莽,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皇后抽出手来,手掌搭在小姑娘脊背:“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楚沅沅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忽然听到贺雪宴问:“要不要跟母后一起睡?”
这问题在小姑娘这完全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回答,她头都快点掉了。
这次来,贺雪宴只带了菱纱。
她看楚沅沅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今天看到跟在贺雪宴身后的小跟屁虫,一句话也没说。
铺好床,给紫金色的香炉里添了一块香料,最后看了一眼楚沅沅便退了出去。
菱纱这干啥啥不行的倒霉蛋儿,加香料也太猛了。
炉子轻轰了一声,烟雾腾地一下蔓延开来,一股子浓稠又过分香到令人有些反胃的奇异香味直冲脑门。
楚沅沅都要被呛坏了。
贺雪宴叹了一口气:“菱纱这丫头,什么都做不好。”
她随手拔下了簪子,血红的流苏被她握在手里,像相思,又像郁结的鲜血。
楚沅沅坐在床沿双手托着下巴看贺雪宴用簪子拨了拨香料。
又支起了一扇窗子通风。
继后转过身来,脸上是静谧又温柔的笑容:“一起睡吧沅沅。”
楚沅沅只觉得这一觉睡意深沉,脑子里想动一动手脚,身子却不听使唤。
直到一盆凉水泼了上来。
她睁开眼睛,目光所及都是汹涌的火焰,橙红色的火苗抓着风势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