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云争面带犹豫:“我们造反本来就是为了摆脱大燕的控制,现在又去和北越联手,那不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有什么区别?”
农温玉:“区别自然大,联手北越,严格来说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本来我们漠北就是独立于三国的势力,合作的建立就表示双方平等的关系。可在大燕这我们就是臣服,是交出了军政大权,彻底损失对漠北的一切管理权力,你觉得一样吗?”
郎云争渐渐被说动:“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怎么说服北越合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漠北成为大燕的一部分这件事对于北越来说本来就不是个好消息,若是能阻止,北越自然愿意出手。况且咱们这也不是引导双方交战,”农温玉温热的手覆盖上郎云争的手背,语气轻柔地说,“我们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你说得对,”郎云争重复着农温玉的话,“我们只是自保罢了!”
千里之外,正在跟裴靖安下棋的沈渊突然嵴背一凉,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落子无悔,坏了一整盘的精心布局。
公事公办
裴靖安抬头,伸手攥住沈渊微微发凉的指尖:“怎么了?”
沈渊摇头,“没有,就是莫名有些心慌。”
裴靖安:“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昨晚做得太久了,以后注意。”
沈渊失笑:“不是,不关你的事。”
裴靖安意味深长地挑眉:“你这么说我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沈渊轻笑,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心慌也淡了不少。但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如果是上一世他肯定不会太在意,但这一世他拥有了读心术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身怀读心术,那么他的心慌必然与旁人不同。
“靖安,你从漠北回来时那边情形如何?”
裴靖安看着沈渊没说话,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怎么了?”沈渊摸摸自己的脸,“还是我脸上有什么?”
裴靖安摇头,“没有。就是……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以前你都叫我将军。”
沈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扬眉一笑:“将军这是怪我叫你名字叫得少了?”
裴靖安还真就点头了,“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你都叫我将军,哪怕欢好时也是,有时我会有种下了床就得赶紧去上朝的感觉。”
沈渊噗嗤笑出来,“那是我的不是了。但你不也一样只叫我王爷?”
裴靖安低头咬了下沈渊的手指:“我那纯粹是以为你喜欢这种在床上也公事公办的调调,一度感慨我家夫君口味独特。”
饶是沈渊脸皮再厚这会也要被裴靖的话闹得脸红。
“别扯了,漠北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裴靖安三天前才从漠北回来。回来之后就先进宫对燕王复命,之后就又急忙赶神策军军营。
他出去这么长时间,神策军的训练一直让庄羽他们盯着,现在他回来就得先回军营验收指点,直到昨天下午才回来王府。
这还是他回来之后就不眠不休处理完所有棘手的公务就立刻过来找沈渊了。
裴靖安收拾棋盘,准备跟沈渊再来一盘,边收拾边说:“还不是很稳定。三位节度使虽然老早就在漠北,但接触的主要是各类政事,对军务并不了解多少。即便他们接手了军政大权,但仍有部分兵权在之前的那些首领的亲信手中,要想培养出可靠的武将接手兵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虽然已经尽量教了三人一些要领,但能应对的情况也比较有限。”
沈渊皱眉:“怎么不能从你带的军队中拨几个有经验的武将协助?”
裴靖安垂眸挑拣着棋子:“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问题是陛下不同意。”
沈渊的面上染上寒色:“他忌惮你。”
“显而易见,”裴靖安讽刺地扬了扬嘴角,“虽然我调遣的是延河守军,但延河守军做为西北军的分支,在咱们陛下的眼中跟我的西北军没有分别。在陛下看来,从延河守军中调将领协助漠北节度使处理军务,就等于让我一并掌握了漠北军权。”
沈渊气笑:“他这些心思要是能多用在政事上,大燕离真正的海晏河清就不会这么遥远!那现在漠北岂不是还没真的稳定下来?”
裴靖安摇头,“距离稳定还远得很。而且三部首领除了嘉桐府外,婆罗洲和烟云岭的首领对上交军政大权还有很大怨言,并不排除他们或许会反悔。”
“反悔?”沈渊皱眉,“他们拿什么反……北越?”
裴靖安:“有这个可能。”
沈渊眉心皱出一个“川”字:“北越野心勃勃,漠北要是真走了这步棋,那就是与虎谋皮!”
裴靖安将白子推到沈渊手边:“从我们的角度看自然是与虎谋皮,但不排除他们会孤注一掷。也许为了不被朝廷彻底把控,他们会选择铤而走险。”
沈渊落下第一子:“就算漠北有这个打算,北越也未必会答应。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联手的前提也是有利可图。漠北被纳入大燕确实会扩大大燕版图,但漠北本身的地势条件并不是多优秀,既不具备攻守优势,又因为有大面积的戈壁沙漠而不适宜种植农作物,从实用角度来说绝对不是值得花大力气打下来的地方。若漠北本就是北越的领土,他们会死死咬着可以理解,但既然漠北是大燕的,他们就该明白我们必然寸土不让。为了这么一块地方打破一直以来三足鼎立的平衡,除非是北越老早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否则基本不可能。”